廣州糖水,幾元錢一小碗,裝的卻是生活的“苦”與“倦”
方晴 · 2019-04-26 17:51:20 來源:廣州日報全媒體 2765
糖水的品類一直在變,廣州人對糖水的鐘愛卻未曾改變。它是飯后熨帖的句號,是最熟悉的“媽媽味道”,是糖水鋪深夜仍亮著的燈,是夜歸人結束一天辛勞的歇腳處。
“食糖水”,就像“飲靚湯”一樣,既是對美食的享受,也是廣州人順應四時的智慧。每逢季節轉變,家家戶戶都會拿出自己的“祖傳方子”:夏天熬一鍋馬蹄西米露或綠豆沙,清熱消暑;秋天燉一盅冰糖雪梨雪耳,清心降火。
在不少廣州人心中,糖水就是簡單又直接的。幾元錢,一小碗,卻最能解生活中的“苦”和“倦”。
廣府糖水,寫給世界的情書
暴雨前夕數天,廣州就像一個大蒸籠,悶熱得讓人煩躁。恰逢采寫“廣府糖水”,記者找了間糖水鋪坐下,一碗綠豆沙下肚,燥熱全消。
“食糖水”,就像“飲靚湯”一樣,既是對美食的享受,也是廣州人順應四時的智慧。每逢季節轉變,家家戶戶都會拿出自己的“祖傳方子”:夏天熬一鍋馬蹄西米露或綠豆沙,清熱消暑,除煩止渴;秋天燉一盅冰糖雪梨雪耳,清心降火,滋陰潤肺。
對初到廣州的外地人來說,也許很疑惑“白砂糖+水”的組合為什么會這么受青睞。其實,廣府糖水不僅在用料上豐富得讓人驚訝(想想看百花甜品店的菜牌吧!),熬煮的火候、糖與水的比例更是拿捏在毫厘之間。如今,不僅是“老廣”,在廣州待久了的外地人,也越來越多習慣在茶余飯后,施施然地散步到街頭巷尾的糖水鋪,享受片刻的甜蜜時光。
廣州,一年四季都是甜的
廣府糖水歷史悠久,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王公貴族宴會后吃的一種有助消化的甜湯。到了宋代,隨著甘蔗種植和制糖法的發展,以糖為主料的甜食正式出現在了民眾的餐桌上。廣東人對糖水的熱愛可能與這里濕熱的氣候有關。民間通常認為藥補比較“燥”,食補比較溫和,所以會熬制“靚湯”補身體。后來,煲湯的觀念延伸到甜品上,順應四時發展出各種各樣的滋補糖水。
據說在清末民初,廣州的街頭便出現了販賣綠豆沙、芝麻糊、番薯糖水等傳統糖水的街邊檔。到民國十五年(1926年),糖水鋪逐漸成行成店,還出了好些名店。上世紀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期間,廣府糖水進入黃金時代,材料花色越來越豐富,而且日趨高檔。其中,奶制品更是“百花齊放”,研制出窩蛋奶、燉奶、鳳凰奶糊等新品。改革開放后,廣府糖水重放異彩,除了保留傳統的樣式,還加入了燕窩、雪蛤膏這些“高級食材”。
豆沙,最簡單也最“復雜” ?
綠豆沙,是幾乎每一家廣府糖水鋪都有的經典款。正宗的綠豆沙,需要細火慢熬至綠豆去“衣”起“沙”,以制造綿密的口感,再配以陳皮中和綠豆的“寒性”,添加臭草增加特殊的香味(臭草別名小香草,粵語中“香”字不祥,民間習慣稱臭草)。現在要吃到一碗用料正宗的綠豆沙不容易了,說到有口皆碑的綠豆沙,就不得不提“豆沙開”。
“豆沙開”是一個人,真名葉健開,從祖父輩便開始經營糖水鋪。上世紀50年代,他在龍津東路創辦了“開記豆沙店”,這里售賣的香草陳皮脫殼綠豆沙風味獨特、香滑清甜,“豆沙開”的名號隨即飲譽羊城。
如今,葉健開老人已離我們而去,但開記甜品店仍在。老食客看中這里“別家做不出的口味”,而從臺灣慕名而來的新食客梁先生一家則表示,“從網路上搜到這家的,果然名不虛傳”。
開記的綠豆沙之所以受歡迎,是因為有講究。一是講究用料,堅持買新鮮綠豆,“老豆是沒法跳殼的,而且煮出來的顏色也不鮮綠”。二是講究火候,煲綠豆時要先用猛火滾,再用慢火熬,待綠豆脫殼把豆殼撈起,再加入適量的香草陳皮,然后熬成“沙”。三是講究調味,白糖味單一、黃糖味偏酸,各放一半,甜味恰到好處。
人生苦旅,糖水相伴
糖水的品類一直在變,廣州人對糖水的鐘愛卻未曾改變。越秀區騎樓街下的這家“婆婆糖水”,符合了人們對廣府糖水鋪的每一個想象。其實“婆婆糖水”只是街坊的習慣叫法,它沒有店名,只有一張掛在門前寫著“今日糖水”的菜單;它甚至沒有店面,只有門邊兩張低矮的桌椅,一擺就是十多年。婆婆今年70歲,但凡事親力親為,清晨起床炒芝麻、煲綠豆,秉承著“自己不喜歡吃的就不能賣給別人”的樸素觀念,每天現煲現賣,足料價廉,賣完即止,所以總是門庭若市。
當同齡人早已開始頤養天年的時候,婆婆為什么選擇一個人撐起一家糖水檔?其實,婆婆早年在家鄉的經濟狀況尚好,但后因家庭變故家道中落,她咬了咬牙,來到廣州楊箕賣早餐,每天凌晨起床,煮兩大桶粥,炒40斤粉,撐起一個家。她的觀念樸素但意志堅定,“要生存要吃飯,就一定要做,要有志向,不能怕辛苦。”
著名作家汪曾祺曾寫道,在西南聯大西遷的艱苦歲月里,有人在昆明金碧路開了一家廣府糖水鋪,賣芝麻糊、綠豆沙。是糖水的甜,幫助師生們度過了當年的“苦”。在廣州,婆婆的糖水和她爽朗豁達的笑聲,也在撫慰人生苦旅上的人們。你累了倦了,就坐下來喝一碗糖水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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